祺澪

1.

七代目火影今天下班的时候，街道上已经没有几个来往行人了。

路灯投下昏暗光线，在深秋季节里格外能对比出不远处一乐拉面的温暖。在寒风中哆嗦着裹紧了火影袍的鸣人脚下一顿，没有过多犹豫就直奔店面掀开门帘。

过了饭点，扩大了不止一倍的店面此时只剩零零星星几位顾客，但大家的热情依旧不减。

“是七代目火影大人！”

猿飞木叶丸有些不舍地放下汤碗，抹抹嘴唇最后一个向鸣人打招呼。于是鸣人干脆在他身边坐下，招招手点餐的姿势一如当年。

“大叔，来一份拉面——和以前一样的那种！”

“啊，很可惜，今天没有鸣门卷了。”老板摇摇头，遗憾之中又有些感慨，“托鸣人的福，曾经的冷门配菜居然本店精选头号推荐。”

鸣人发出了含糊不清地感叹。第四次忍界战争结束后，经过六代目和七代目的不懈努力，大家已经逐渐能够接受九尾的存在——只可惜太受欢迎也不全是一件好事，他迟来的开始理解当年刚进入忍者学校时为什么佐助会摆出一副那样的表情了。

没有鸣门卷，老板非常爽快地额外加了几块叉烧。肥而不腻饱满多汁的肉片与鲜香可口的浓汤极大程度满足了空空如也的肠胃，鸣人满足地砸吧砸吧嘴，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了一个正慢悠悠往外走的银色身影。

“卡卡西老师！”

“哟，鸣人，最近工作辛苦啦。”六代目退休后，无论面对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他向鸣人点点头，没有过多寒暄便先行离开。

“六代目也很喜欢吃拉面吗？”望着卡卡西的背景，木叶丸好奇道。

“是呀，和鸣人一样特别喜欢鸣门卷喔！”

“那他喜欢什么口味？”想起了不久前聚会上的讨论，鸣人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问题的答案。

老板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就很快回答了他，“双份鸣门卷，不要葱丝，多加两块叉烧。”

“原来六代目火影大人也喜欢鸣门卷啊。”木叶丸凑了过来，“那我以后也要双份，是不是就可以成为火影了？”

木叶丸自从三代目牺牲后的成长速度越来越快，鸣人知道他现在只是随口开了一句玩笑，干脆也装模作样板起脸纠正道，“那可不行，你不能一直模仿前辈的老路，要换一个冷门的配菜，走出自己的风格。”

“等我将来哪天也成为了火影，是不是也可以让一道配菜以我的名字来命名？”木叶丸托着下颌，开始充满幸福地筹划起未来图景。

老板哈哈一笑，并没有给他一个准确的回答，“说起来，我记得以前也有个小男孩和我讲过……”

 

2.

“拉面！水门老师我们去吃拉面吧！”

宇智波带土刚从火影塔里出来就忍不住向波风水门投来了星星眼。刚开业没多久的小门面似乎无论何时都有着能够吸引所有路人的魅力，带土只吃了一次就深深爱上了老板的手艺，每次任务结束都要怂恿师长来结账。

所幸四份拉面的价格对身为精英上忍的波风水门完全能够承担得起。只不过……他的目光投向了走在最前方的旗木卡卡西，果不其然，银发少年停住脚步，下一秒就扭过头来表达出不屑。

“幼稚。你想吃的话自己去就好了，水门老师可是有家庭的人，不能只顾着你一个。”

“哼！我可是知道的，上次水门老师带着你去执行了一个S级保密任务，你们回来之后没多久我们又接到任务离开了村子——你肯定嘴硬，然后想背着我们偷偷去吃吧！”

“谁、谁会像你这个笨蛋一样啊！”

“那个…其实我也有点想吃拉面了，要不这次先听带土的，下次由卡卡西来决定吃什么，怎么样？”眼看争吵又要朝着不可收拾的局面愈演愈烈，琳赶紧站出来给两人顺毛，水门则趁机将门帘掀开一角。

面汤的香气缓缓飘出，卡卡西松开了握紧的拳头，带土眼前一亮立马脚下开溜，全然忘了刚才他在做些什么。

冬天的拉面摊一天到晚都是热气腾腾的，比暖气与火遁还暖和。乳白色汤面上铺着大片的叉烧，鱼板，笋干，葱花，海苔和半个溏心卤蛋。比起口味寡淡难以下咽的兵粮丸，能在任务结束后吃上一口拉面，简直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琳不爱吃葱丝，虽然不会直接挑出来，但喝不下的汤底里总是漂浮着葱丝。带土来者不拒，但比起最热门的蜜汁叉烧却格外钟爱鱼板，即使海苔被面汤泡软了也要先吃掉它。卡卡西没有格外的偏爱，总会点最普通的拉面。而水门会在听大家点完餐后，再叮嘱老板给学生们每人多加两块叉烧补充营养。

卡卡西吃东西的速度一向最快，放下碗筷拉起面罩的动作一气呵成。在这种事情上依旧不服气带土鼓着腮帮说不出话来，被一大口面条哽得直瞪眼。

卡卡西对此见怪不怪，只是摇了摇头一副看不下去的模样，甚至都懒得在这方面吐槽些什么。不过带土有个习惯，从不和吃的东西较劲。因为没有注意到卡卡西的表情，他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鱼板，突然冲着老板嚷嚷起来。

“大叔！等我当上了火影，就让这道配菜改名为‘带人卷’怎么样？”带土扶了扶风镜，咧着嘴还没乐上几秒钟，就突然脸色一变。“啊，那我和水门老师以后就会是竞争对手啦！水门老师会生气吗？”

“笨蛋。”卡卡西斜眼看他，“水门老师现在就是下一任火影的热门候选，怎么会把你这种吊车尾放在眼里啊。”

水门愣了愣，抿着嘴却没有掩藏眼底的笑意。带土闹了个大红脸，又拉着卡卡西开始了新一轮的斗嘴。

卡卡西悄悄握了握拳头。这一次，他的手指似乎没有刚才在室外时那么僵硬了。

 

3.

卡卡西有个小秘密——他特别怕冷。

从咿呀学语到走进忍者学校，从入秋能一直用到春末的围巾是他最好的伙伴，朔茂说，那是卡卡西的母亲留给他的唯一礼物。

卡卡西视如珍宝，从来都不许带土用没有洗干净的小脏手碰它。琳有幸摸过一次，然后拉着红逛遍了整条购物街，最后十分遗憾地表示就连妈妈亲手织出的围巾都没有卡卡西的围巾舒服。

卡卡西没有自豪多久，朔茂就在家里自裁了，用的是他在战场上无往不利的那把刀。在整理遗物时，卡卡西擅自留下了白牙刀，那条绣着手里剑的围巾就作为饱含母亲与自己痕迹的替代，伴随着朔茂一同被放进了木头棺材里，深埋在泥土之下。

那年冬天格外寒冷。小卡卡西搓了搓手，下意识地拢了拢空空如也的脖颈。但他已经没有爸爸，也没有围巾了。

葬礼结束后，他顶着商店老板异样的目光飞快地挑选了一条颜色相近的围巾。甫一系上脖子他就后悔了，毛线仿佛无数根细小又尖锐的针，扎破他的面罩，刺进他的皮肤。街道上的人还在冲着这头显眼的银发指指点点，就算不仔细听也能猜出他们在说些什么内容。

双重煎熬之下，卡卡西连忙一路跑回家。

脖子又红又痒，忍不住挠一下就会留下几条抓痕。忍者学校也去不了了，卡卡西坐在同样冰冷的房间里，在三代目火影来看望自己时提交了提前毕业的申请。

他不敢再去人来人往的地方，也拒绝了水门与玖辛奈一起吃饭的邀请。以前朔茂就经常因为执行任务不回家，现在情况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只是卡卡西再也不用考虑添一双碗筷了。

好在木叶村口的小河在最冷的日子里也不会结冰，卡卡西小脚冻得通红，狡猾的鱼儿咬钩又跑掉了几次后，他终于无师自通地学会了钓鱼。

他提着水桶满意地往回走，没想到在家门口见到了不知道等了多久的带土。

“卡卡西！”笨蛋吊车尾脑瓜不太灵光，也许是被寒风吹得太久，在看到多日不见的小学同学时还磕巴了一下，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于是家里的第二套茶具终于派上了用场。带土吹了吹浮沫，缓过神后终于想起了他的目的。

“听说你提前毕业成为下忍了，来送你一点礼物。”他掏出一个粉红色的小盒子，上面用丝带系着一个蝴蝶结，“琳的父母……她暂时不方便过来，这是她为你准备的。”

是了，旗木朔茂最后一次任务的失败为村子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损失，三代目火影现在还在为赔偿的相关事宜而头疼，整个木叶的人都视他们父子为罪人，也没有人会愿意和他做朋友。带土就算再差劲也是个宇智波，卡卡西想了想，没有接过礼物。

“我现在很好，什么都不需要，你最好也离我远一点。”

“欸，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不想要！”卡卡西试图装出一副无理取闹的样子，用力推搡着带土往外走，“你也快点走，这里不欢迎你来。”

带土还没反应过来就回到了卡卡西的家门外，只是这次没有茶水与小点心，只有紧紧关闭的大门。

“卡卡西！”在大门口扒拉无果后，他试图从窗口爬进去。可惜卡卡西早就做好了准备，无论他多么坚持地叫喊，也没能找到一点机会。又气又累的带土哑着嗓子咳嗽两声，在离开前依旧坚持将小礼物留在了门口。

直到小小的身影终于消失在了远处，卡卡西这才悄悄拉开一条门缝捡起了小盒子。蝴蝶结系得乱七八糟，还是个死结，一看就不是出自琳的手，但少女做的手工糖果都有满满当当地躺在盒子里，一颗不少。

卡卡西不喜欢吃糖，只是将小盒子倒转过来。各种各样的的糖果咕噜咕噜滚了一桌，最后则是一张小纸片，轻飘飘地落下来。

“笨蛋，等你回来哟！”

不知道是因为粗心还是有意为之，小纸条没有署名。坚强的小孩在葬礼上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听到无数人的指责也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如今望着歪歪扭扭的字迹，却罕见地红了眼眶。

到底谁才是笨蛋啊……

 第三天、第四天……中餐与晚餐依旧是换成花样烹饪的河鱼配米饭，再也没有敲门声骚扰。三代目火影批准的假期只剩下最后一天，卡卡西提着满满一桶小鱼，开始思考返校后应该如何面对其他同学们。

等明天考试结束，自己就能成为下忍，可以执行任务赚生活费了。卡卡西歪着脑袋计划着，只要再多努力坚持一段时间，成为上忍后就可以去执行前往村外的单人任务，远离这个伤心之地，也不必再与所谓的“同伴”产生任何交集了。

卡卡西剖开鱼腹的动作突然一顿。厨房窗外不远处的小灌木丛诡异地无风自动，明明冠着令很多人都羡慕的代表精英的姓氏，某个笨蛋保持隐蔽的基本功却完全做不到位，今年能不能顺利从忍者学校毕业都成问题。

他其实早在钓上第二条小鱼的时候就发现了，但上次的不欢而散让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带土，干脆一直装成毫不知情的模样。没想到平时在课堂上坐十分钟能睡过去、看书不超过三分钟就盯着窗外的蝴蝶分了心的吊车尾，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居然罕见地坚持了整整一天。

木叶的冬天很少下雪，但冷风吹在身上依旧冷飕飕的。卡卡西皱着眉头想了想，看在那张小纸条……不，看在他今天“不小心”多钓上来的小鱼的份上，终于开了口。

“时间不早了，出来吧。我会多做一点的。”

“被发现啦……你不生气了？”带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走出树丛。他的头发和衣服上都沾着树叶，嘴唇冻得微微发青却依旧笑得弯起了眼睛，“那这次还欢迎我吗？”

 

“不愧是卡卡西，做的饭真好吃！以后我可以经常来找你蹭饭吗？”

带土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躺在榻榻米上满足地感叹。在厨房收拾碗筷的卡卡西背对着他，依旧没有任何表示，然而安静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就听到带土试图蹑手蹑脚地靠过来，下一秒热乎乎的小手就飞快地将什么长条状物品缠上了他的脖颈。

忍者天生的警惕本能让卡卡西十分防备来自身后突然的动作，他顾不上擦拭手上的水就下意识扯了扯，柔软的织物有着熟悉的触感，颜色也与他之前那条围巾十分相近。尽管没有手里剑的花纹，针脚看起来也有几分生疏，卡卡西只是一个犹豫，带土就把他转了过来。

“好了——这样才是我熟悉的那个卡卡西嘛！”

水是凉凉的，盘子是凉凉的，卡卡西的手指也是凉凉的。看来这个冬天还是一如既往的冷。

但卡卡西觉得，现在好像也没有那么难挺过去了。

 

4.

“那你说，我和鸣人的区别在哪里？”

天气还算不上凉，然而由于匆忙赶来支援的水门将一颗巨大的尾兽玉转移到了不远处的海面，从而引发了一场颇具规模的大浪潮，卡卡西和大部分同僚一样，猝不及防被淋了个透。咸水渗进了他的伤口，但他只要一看到带土，身体的疼痛就可以完全忽略不计，只剩血管似乎在突突直跳，从左眼一直痛到心里。

成为十尾人柱力后的带土变了很多。不，那只是外表的变化。也许自从琳死后，带土就已经变了。

卡卡西悄悄回想着不久前在神威空间里的战斗中，带土的右手握住过他的手腕。童年记忆里热乎乎的小手凉得像慰灵碑一样，几乎感觉不到作为“活人”的温度，甚至在受伤后也只是渗出白色的液体。没有人知道在神无毗桥中压碎了半侧身体的带土经历了什么，只有与当年那个笨手笨脚的吊车尾截然不同的精湛忍术，还有像冬天一样冰冷的眼神，无言诉说着脱胎换骨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卡卡西曾以为他在成为第七班的担当上忍后逐渐走出了过去，但现在看来，他似乎从未离开时间的诅咒。

应该从哪里说起才比较合适呢？带土的质问让卡卡西一时间思绪颇多。

鸣人确实有与当年那个带土有很多相似之处，比如都在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都曾是受人嘲笑的吊车尾，都有一个嘴上说着讨厌、实际上会愿意冒着违背规则的风险去帮助的朋友，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模样下实际上藏着一颗想要获得朋友的心。但是——

那个会在装满了糖果的盒子底下塞小纸条的人，会走遍大街小巷寻找合适的毛线、又熬了好几天夜学习织围巾的人，会说出“我认为木叶白牙是真正的英雄”的人，会在弥留之际赠出最重要的写轮眼的人，有且只会是宇智波带土一个。

阿斯玛曾说过，他最大的理想就是守护他心中最为重要的“玉”。火之意志代代相传永不熄灭，带土不是第一个，鸣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如果说鸣人是大家的希望，那带土又何尝不是卡卡西的私心？

能让所有人都生活在一个幸福快乐新世界的“月之眼”啊……卡卡西嘴唇翕动，没有谁会不想看到这样美好的梦想成真。

在任务中略显碍事的围巾被仔细叠好，收纳进小盒子里藏在衣柜。尽管如今脖颈处空无一物，但倘若没有经历过那些坎坷，两颗截然不同的心，又怎么会逐渐吸引、互相靠近？

 

5.

旗木卡卡西的兴趣爱好是什么？

在第七班刚成立的时候，卡卡西只是轻描淡写一句“不想告诉你们”一带而过。直到佐助难得回一次村子，鸣人说服鹿丸提前下班举办一场聚会，大家凑在一起回忆过去的时候，这才发现就连七班三位学生，都对这位从未将真面目示人的六代目火影所知甚少。

首先，喜欢自来也的著作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不管多少年过去，卡卡西无论何时何地都随身带着橙色或绿色封面的小册子——尽管他本人承认已经能够做到倒背如流，却依旧改不了这一爱好，甚至在就任六代目火影后主张修订了一套全年龄的《亲热》系列小说，并成功将其推广到了火之国以外的国家。

继承了家里花店的井野回忆道，从她记事起卡卡西就有买花的习惯。大名鼎鼎的复制忍者大部分时间都在各种地方执行任务，他来的时间不那么固定，但每次都固定挑一束百合。当年刚开始帮忙的井野还曾向卡卡西推荐过其他品种，但她的母亲会立马将她悄悄拉到一边，含糊地解释旗木上忍从不买其他鲜花。

也许是不忍心看到小女孩过于失落，站在一旁不小心听到了全部对话的卡卡西头一回，也是他最后一次，挑选了一束纯白的风铃草。

“我也知道一点。”丁次一边咀嚼薯片一边补充。他在经常光顾的那家甜品店的会员墙上看到过卡卡西的名字。

本来丁次一开始并没有在意这么多，直到某天他赶在甜品店开门时第一个买到了新口味的薯片，才发现另一名店员打包了一份红豆糕放在柜台上，并用记号笔标注了卡卡西的名字。

卡卡西还没有来，丁次对同期口中这位上忍经常迟到的性格早有耳闻，于是主动提出帮忙。没想到店员摇了摇头，说他等会儿就会来。

“六代目一定喜欢吃红豆糕。”他肯定地说。

 

6.

“凯老师脸色好差啊。不会吧，难道你还没有从闹鬼的乌龙事件里缓过来吗？”

温泉旅行总能带来一些意外收获。

天天叉着腰，一脸揶揄地看向自己的师长。没想到经历过第三、第四次忍界大战的精英上忍，仅凭一己之力就差点打败宇智波斑的迈特凯，居然会怕鬼怕到这种程度。也许下次同期聚会的时候她可以提出来让大家笑一笑了。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一向积极活跃的忍者非常罕见的蔫兮兮瘫坐在轮椅上，甚至连话都说不流畅了，“我们必须！赶、赶快！离开这里！”

“为什么呀？未来不是已经调查清楚闹鬼的真相了吗？”

“昨天晚上…我真的看到了一个徘徊的幽灵……”凯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在看到未来略带歉意地递来厚厚一摞从各个旅店房间里随手撕下的符纸后，他的惊慌失措达到了顶峰。

卡卡西终于舍得将视线从温泉旅行推荐路线规划中转移出来时，这才后知后觉注意到了身边异常的寂静，“怎么了？你们的脸色都好阴沉啊。”

“那个…卡卡西，姑且问一句，昨晚你睡着了吗？”受到凯的感染，未来的声音里也透露出了几分心虚。

“当然，睡得可香了。”卡卡西十分肯定地点点头，合上书本指向某一处方位神采奕奕，“我们赶紧出发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吧！”

回应他的是其他人有气无力的单音节拟声词。

好吧，反正接下来也是自己来决定要去哪里，卡卡西非常干脆地走在了队伍最前头。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视线死角，他悄悄摸了摸自己的左眼。陈年的疤痕早就不会感受到痛苦，虽然在第四次忍界大战中永远失去了写轮眼，也失去了带土，但明明是炎热尚未褪去的初秋，他在深夜却冷到能紧紧裹住被褥。

早晨醒来时他已不记得梦的内容，但卡卡西可以非常肯定地说，他见到的绝对不是凯描述的那种身穿古代铠甲面色阴沉的武士四处徘徊——相反，他睡得很香，并没有感觉到早年做噩梦之后的疲倦感。

也许梦里的他身处一个幸福快乐的世界，那里没有痛苦也没有生死别离，会遗忘只不过是那个世界暂时还没有打算彻底接纳他。

随着时间流逝，卡卡西逐渐明白了自己从小怕冷的原因。先是母亲，然后是父亲和带土……

退休多年的六代目火影轻轻笑起来，向着空无一人的前方伸出手。

有丝丝凉意从指尖蔓延开来，最后彻底包裹住了他的掌心。

 

7.

“后来呢后来呢，那个男孩现在怎么样了？”木叶丸从小崇拜鸣人，对“有第三人会做出鸣人和他同样的事情”异常执着，扯着老板的袖口试图刨根问底。

“嗯……都是第三次忍界大战前的事情了，每天来拉面馆的客人这么多，谁还记得清呢。”

鸣人放下碗筷，扭头朝着卡卡西离开的方向看去。老板和木叶丸的对话逐渐跑出了他的大脑，他突然想起了不久前的聚会，又想起六代目火影即使退休也依旧没有脱下的忍者马甲。

和平年代不需要更多人冒着生命危险成为忍者，也减少了大量危险的任务，但卡卡西依旧执拗地坚持过去的习惯，时不时还打着温泉旅行的幌子出去执行各种任务——即使鸣人多次强调他已经不需要这么努力，只用好好享受退休生活就够了。

现在现在看来，或许他们都理解错了。双份鸣门卷，不要葱丝，多加两块叉烧——旗木卡卡西真正的喜好与他的真面目一样只会深埋在他自己心中，无人知晓。

-END.